寒墨听到此言,将手中剑别在腰间,坦然向前走去。
但当他踏上那青草地时,心中还是不由一震。脚下的触感告诉他,这些青草都是实实在在从地里长出来的。在这么浓厚的肃杀环境下,竟能逆势催生出这些绿植,实在是不可思议!
桥边溪岸上只有两个面朝水面的身形。他们身着白袍,披着满头白发,露出来的手指和脸颊也和他们的头发一样雪白。
这边能看出来是个俊朗的男子,他此刻转过脸来,微笑着看着寒墨。
他宽阔的肩膀后面还躲着一个娇小的身影,寒墨只看到她头上挽着简单的少女发髻,似乎因为害羞便用一把团扇故意遮住了面容。
寒墨心想,肌肤和头发一样雪白,这正是传说中纷花城众的模样特征。有此特征又有此高深术法,莫非眼前男子正是西人鹤?
于是行礼答道:“晚辈蛊司赞寒墨,初入贵宝地,不知尊驾名讳?”
那男子笑道:“我兄妹乃是此间主人久弥氏,我叫久弥意;此乃舍妹,久弥容。”
“此间主人?此间不是纷花城的地界?”寒墨不禁疑惑。
那久弥意立刻面带不屑:“兄台,此间如今是纷花城不错。但在数千年前,是我先师将此处让给他西人鹤的。那西人鹤居然就以主人自居起来,又招来一干中毒者建了个破房子就叫起纷花城来。连累我兄妹也身中靡情花毒,到头来还得仰仗他过活。”
寒墨听他此话心中更是疑惑:“不知先师是?”
“哼哼,兄台练此处来历都不知,又怎会知晓我先师的名讳呢?”那久弥意似颇为不快,说到此处就停住了。
他妹子久弥容倒是突然闪出一句:“就不告诉你!”说完又立刻躲到了她哥的身后。
那久弥意嗔了他妹一下,又叹了一口气,和缓地问寒墨:“斯人已去,不提也罢。不知大人来此有何贵干?”
寒墨被他那小妹这么一说,略感尴尬。此刻忙回答道:“在下蛊司一员,历来蒙蛊司正大人教导,以靡情花毒的解药为毕生所求。故此特意来拜会纷花城城主。”
那久弥容听到这话,羞怯怯的把团扇放下,从他哥身后探出头来,问道:“你,是为了靡情花毒来的?”
寒墨此刻方才见到她的容貌,不禁心中为之一震。只见这久弥容的眉眼竟和琴娘有八九分相似。她脸色雪白,却肌肤细嫩。形容娇俏,却举止含媚。虽然相似却又全然不同,寒墨心中涌起一阵莫明的感觉,不由得低下头去。
久弥容见他不回答,反而直勾勾的看着他。
那久弥意说到:“实不相瞒,我兄妹如今也只是寄人篱下而已。那西人鹤尚在休眠当中,如今城中主事者乃是右护法虹练。我等与她也只是普通交情。大人说是为了靡情花毒而来,莫非也是身中此毒,前来求药?”
“在下并未中毒,只是想讨要一两颗不腐丹回去研究解药。”寒墨一抬头,又看见久弥容那一双泛着光亮的大眼睛看着他,不经脸上微烫,他轻轻避开了转而看着久弥意。
“那可能要白来一趟了,纷花城的规矩是:凡中毒者皆终生侍奉城主方可得赐不腐丹。那位护法大人是城主亲传的二弟子,是不会给你不腐丹的。”
“我在外一直听说,纷花城主西人鹤乃是我魔族中,最无私无畏的。何以竟对这不腐丹如此吝啬。”
“不腐丹乃是城主精血所炼。他以自身为熔炉炼制奇药,其过程之繁复想必你身为蛊司也有听说过吧。既然如此,他又怎会轻易与人呢?”
听久弥意如此说,想来纷花城里大部分人都是知道这不腐丹的来历了。
寒墨换了口气,伤感道:“城主大人之仁心实在是令我等汗颜。在下初入蛊司时,正大人便对我等训诫:谁若能研制出靡情花毒的解药,便能受帝君摩顶之礼,享太阴殿赐座之尊。在下虽不敢奢望这些非凡礼遇,但是正大人之言从来不敢忘记。自我入蛊司之日起,便日夜苦学,走访天下,一心寻求解毒良药。期间遇见不少因来不及得到解药而身亡之患者。我心想,哪怕是能有一些暂缓之药,也算是我宣扬城主仁心的些微帮衬了。因此我才冒昧来到贵地。如今看来我是连这些微末之事也做不到了。”
说到这里寒墨不胜痛惜,扶住额头深深叹了口气。瞥见对面两兄妹还没反应便又说到:“你们也是身中靡情花毒者,也是体会过了生死。如今在此安稳度日,自然是命中的福报。然而我魔五族之中,中毒受苦者与日俱增。若能再多救一两位族人,亦是各位纷花城众无上的功德。我揣摩多年,私以为已有点见识。若能得到一两颗不腐丹炼制研究,虽不敢妄言彻底解除靡情花毒,但是增强不腐丹之功效,让中毒者更加身心自在,还是自信可以做到的。”
终于,听到此处,那久弥容急急道:“可以改善我这白发白肤的病状?”
寒墨说到:“实不相瞒,过去因缘际会之时,在下也曾见过黑眉与灰发的中毒者。也曾与之反复探讨过病情。”